鋰電世界 誤讀
有十二億人口的印度市場遍地黃金,而且作為發展中國家,應該渴求來自世界各地的資本,印度是所有跨國企業的投資天堂。
正解
印度給予外資的待遇并不像中國招商引資初期,給予外資“高于國民待遇”。加上基礎設施落后、政府辦事效率低并且腐敗現象嚴重、高昂的稅收成本,在印度投資痛苦并需要有耐心堅守。
孟買街頭的小販
和精明的印度商人幾次“過招”后,僅僅到印度考察了兩次的劉現偉,就堅定了在印度投資光伏產業的信念。兵行險招。對于洛陽強瑞光伏材料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劉現偉來說,印度市場這步棋不得不走。國內市場光伏產能過剩,出口歐盟遭遇貿易壁壘。印度,這個和十年前的中國非常相像的地方,被劉現偉看作絕地逢生的一次機會。劉現偉認為印度的投資環境正在改善,“政府正在大力發展新能源產業,尤其在班加羅爾,擁有較好的基礎設施和電力供應條件。”但事情沒那么簡單。在印度已經設立公司十多年的跨國企業和中資企業,他們給劉現偉的忠告是:由于印度政府較低的工作效率,無處不在的腐敗以及沒有“國民待遇”,在印度投資得耐著性子過好幾年苦日子。
“類似十年前的中國,但復雜得多”
和外資蜂擁而至中國一樣,印度作為世界上經濟增長第二快的國家,擁有世界上僅次于中國的人口和消費市場,也正為跨國企業提供無限想象空間。
印度的未來在于它自身的年輕化。
據學者估計,印度的人口撫養率將持續提高至2040年,這將會為印度經濟帶來巨大的“人口紅利”。由于處在勞動年齡的人口比例較高,儲蓄率也相應提高,這將刺激投資,使印度經濟的增長處于良性循環。由于經濟改革起步于1991年,印度曾錯過了全球勞動密集型工業的外包,而對于目前的技術和資本型制造業全球轉移,印度把握住了機會。如在電子領域,韓國LG電子決定增加在印度生產家電產品的投資,電信巨頭諾基亞在印度南部城市班加羅爾建立了一個可雇傭2000人的手機制造企業。盡管目前只有7%的跨國企業在印度設廠,但18%的大企業意欲在今后3-5年進駐印度。這是資本尋求增值的自然規律在發達經濟體經濟步入下行通道時,流入新興經濟體尋求更高的收益率。
“印度和10多年前的中國很相似,但是它比那時的中國要復雜得多。它分割的政治、多宗教的文化等等因素都決定了在印度市場不能輕易成功。”東方電氣(600875,股吧)(印度)私人有限公司劉經理坦言。然而,在劉經理眼中難以攻入的印度,韓國家電品牌LG卻戰果輝煌。1997年進入印度的LG集團,在印度有20家公司,包括LG CNS公司、LG化工、LG能源和LG國際公司等。“所有家電品項里,LG銷量都是第一,如今在印度市場上已成為最火的消費品公司。”LG(印度)國際公司投資和貿易部經理助理阿皮特·拉斯旺介紹道。
“在印度工作的經歷,在很多領域已經成為一張值錢的名片。”斯坦福大學亞太研究中心南亞項目執行主任拉斐奇·多薩尼在其撰寫的《印度來了》一書中寫道。
“經濟在晚上增長,因為政府在睡覺”
越來越多的跨國公司考慮起用有海外工作或留學經歷的印度人。阿皮特就是在澳大利亞念書畢業后到韓國LG工作,又申請調回國的印度人。阿皮特說,在印度商界流傳甚廣的一句話是說,“印度的經濟在晚上增長,因為那時政府正在睡覺”。
“發展實體經濟是很多企業的夢魘,因為需要購買土地。”阿皮特說,買一塊土地并不難,但是要獲得使用權,必須層層上報。政府的辦事效率非常低并且腐敗現象嚴重,等待的時間可想而知。擺在劉現偉面前的曲折案例有很多,比如退出印度市場達16年之久的可口可樂。1993年重返印度,但僅過了10年,就被卷入所謂“殺蟲劑門”事件,多達5個邦下達了全部或部分禁令,可口可樂差點再次退出。“在印度做生意和你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同,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照搬和復制。”劉現偉說,必須要當地人合作,才可能搞明白印度的法律和人情世故等“潛規則”。
劉現偉的計劃,是在班加羅爾建電池生產基地和電池組裝廠,他看中的就是剛剛起步的新能源建設第一波浪潮。班加羅爾基礎設施相對較好,且當地政府對于太陽能上網電量有相應的補貼;另一方面,在歐盟市場遭遇反傾銷調查的中國企業,在印度投資建廠可以繞開歐盟的調查。雖然印度的基礎工人用工成本不到國內一半,但作為外資沒有“國民待遇”。除了繁復的工作簽證手續和高昂的稅收成本外,劉現偉最擔心的是印度政府不知什么時候會取消產業補貼政策,還有落后的電網建設工作仍遙遙無期。
對于政府的擔憂,是企業在印度生存必須要考慮的第一要素。
印度工業政策促進局(DIPP)最新數據顯示:2012年,印度吸收外資228億美元,同比下降34%。亞洲開發銀行(ADB)在4月9日發布的《2013年亞洲發展展望》中預測,2013年印度增長率為6%,同比增加1個百分點,亞行同時指出印度需改善投資環境。
中資企業要熬過痛苦漫長的“磨合期”
沖著十二億人的市場,中資企業在印度的身影頻繁出現:海爾、三一、華為、中興……華為在印度深耕十三年,公司總裁姚為民用“都過去了”回應多年前的遭遇。目前,印度是華為在海外最大的研發中心,班加羅爾今年建成的華為軟件園,99%的員工是印度人。而不管是出于企業降低成本的需求,還是對印度國家政策推動產業發展的政策需求,華為也開始在印度建廠。
兩年前,印度投資委員會已將公路、能源、民航、紡織服裝、房地產、建筑、旅游和食品加工業作為優先發展領域。“但具體項目也不能盲目樂觀。以前國內有好多人來考察,一看就樂壞了:這么多路要修,這么多房子要蓋,這得多大的盤子啊!再過幾年,摔了跟頭他們自己就總結出經驗來了。”中國一冶印度公司經理毛洪濤坦言,就連政府投資修建的加爾各答輕軌7年都沒建起來,你就知道政府有多不靠譜。印度這個開始重新擁抱西方世界的大國,還沒有對中國企業表現出同樣的熱情。在印度的中國公司抱怨,自己的實際稅負要比西方公司高得多;員工拿不到長期工作簽證,每3個月就要被迫回國“述職”一次……
毛洪濤感慨,看著很多企業豪情滿懷地來,幾年后不得不灰溜溜地走,就是因為熬不過痛苦漫長的“磨合期”。
主要承擔印度國家重點鋼廠項目的基建、設備安裝調試等技術服務的中國一冶,在印度八年“抗戰”后,終于獲得不錯收益讓迷信歐美機械設備質量的印度企業,開始相信“中國制造”。毛洪濤說,對于中資企業來說,印度市場是遍地黃金,也要小心各處的“陷阱”。印度市場很大,先卡位,占位子,“吃不到肉,先喝一碗湯”。
明年即將到來的印度大選,也讓對投資印度敢想不敢為的人充滿了期待。印度最大反對黨人民黨領袖納倫德拉·莫迪(Narendra Modi)是印度總理最熱門候選人。莫迪擔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時,將古吉拉特邦從印度最落后的邦打造成印度治理最好的、最具影響力的邦之一。“以發展經濟拉選票”的莫迪能否當選,會否給印度帶來一次經濟改革之春?